历史上有个国王叫做“弥兰陀”。还有个比丘叫“那先”。这两个人都很有智慧。以下是他们俩的一段对话:
弥兰陀国王指着那先比丘的眼睛问:“眼睛是你吗?”
那先比丘回答:“不是。”
国王再问:“耳朵是你吗?”
比丘回答:“不是。”
国王:“鼻子是你吗?”
比丘:“不是。”
国王:“舌头是你吗?”
比丘:“不是。”
国王:“那身体是你喽?”
比丘:“不是。”
国王:“这也不是,那也不是,那么‘你’在哪儿呢?”
那先比丘微笑着反问道:“窗户是房子吗?”
国王一愣,回答说:“不是。”
那先比丘又问:“门是房子吗?”
国王:“不是。”
比丘:“梁柱是房子吗?”
国王:“不是。”
比丘:“那墙是房子了?”
国王:“不是。”
比丘:“这么说,屋顶是房子了?”
国王:“也不是。”
比丘:“这不是,那不是,那‘房子’在哪儿呢?”
国王无言以对,沉默不语了。
那请你说说,房子究竟哪儿去了呢?明明摆在我们面前的房子怎么就让他们说没了呢?
下面我们来探究一下其中奥妙:
《大智度论》卷三十一曰:“性名自有,不待因缘,若待因缘,则是作法,不名为性。诸法中皆无性,何以故?一切有为法皆从因缘生,因缘生则是作法,若不从因缘和合则是无法。如是一切诸法性不可得故,名为性空。”
《中论·四谛品》曰:“因缘所生法,我说即是空,亦为是假名,亦名中道义。未曾有一法,不从因缘生,是故一切法,无不是空者。”
上面这两段文字蕴含着一个重要的理念就是:缘起性空,诸法空相!
“缘起”是说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由众缘(各种关系条件)和合而生起的。“性空”是说众缘合成的一切事物,其性本空,无有真实的自体。缘起性空的道理告诉我们:缘起的事物一定性空,没有自性。性空的,没有自性的事物,必定是缘起的,是众缘和合的。而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事物,无一不是众缘和合而成,无一不是自性空的。此外,没有自性的东西,其“相”也空,肯定也没有“自相”,即:没有自己的、独立的相状。因此,一切事物都是既无自性,也无自相,“性相两空”的。如“龟毛兔角”,徒有其名,无有其实。拿“房子”来说:房子没有自己的本体。我们通常所说的房子的本体实际上是:门窗的体、房梁的体、墙壁的体、地板的体,还有许多因素的体的总和。即:众缘和合体。其中我们找不到“房子”自己的体。所以说“房子”没有其实质的、独立的、自己的存在。即:“房子”没有自性。要依赖外部关系条件来成就。
由于“房子”没有自性,所以它也不会有“自相”。我们脑子里或者眼前的房子的“相”其实是:门窗的相、房梁的相、墙壁的相、地板的相,还有许多因素的相的聚合相。即:众缘和合相。我们同样找不到房子自己的相。由此可知,一切万物都是“性相两空”的。
你也许会说:房子是没有自性和自相的,只是个名字而已;但是组成房子的众缘和合体以及众缘和合相是存在的啊。你说的没错,现在我们接着来考察构成房子的要素。拿窗户说,窗户的体是由铝合金的体加上玻璃的体合成的。窗户也没有自体。既然无自体,肯定也无自相。窗户的相是铝合金的相加上玻璃的相组成的相。我们找不到窗户自己的相。可见“窗户”也是性相两空,徒有其名的。同理,门、房梁、墙壁、地板等等也都是性相两空的。等于说,“房子”的众缘和合相,无非是一系列空相合成的。空加空,再加空,再加N个空,还是等于空。由于世界上找不到一样不是缘起的东西,因此,无论何物,都是空体空相。不管一个事物的众缘多么多,多么复杂,其实际的体相必定是空,因为众缘体相也空。万事万物都是性相两空的。找不到不空的事物。所以佛家常说:“万法皆空,诸法空相。”
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了,不仅龟毛兔角不存在,就连龟和兔也没有其实际的存在,也是些名字而已。由此得知,人们平时言说的一切的一切,无非一系列名相而已。无非戏论、戏说而已。但有其名,而无其实。这就是弥兰陀国王最后找不到“房子”而无言以对的道理所在。
《金刚经》中有句经常用到的句式:所言‘某某’,既非‘某某’,是名‘某某’。这个句式讲的就是缘起性空的道理。我们把‘房子’代进去试试:所言‘房子’,既非‘房子’,是名‘房子’。意思是:我们所说的‘房子’,其实并无‘房子’的真实存在,只不过我们强行起了‘房子’这个名字而已。但有其名,无有其实。这个句式的含义完全与上面龙树在《中论》里面讲的吻合,即:因缘所生法,我说即是空,亦为是假名。
由于缘起性空,诸法空相,所以才有《金刚经》里面的“无我、无人、无众生、无寿者”;所以才有《心经》里面的“空中无色。无受、想、行、识;无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;无色、香、声、味、触、法。无眼界,乃至无意识界;无无明,亦无无明尽;乃至无老死,亦无老死尽。无苦、集、灭、道。无智亦无得”;所以才有六祖慧能的“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?”